西京杂记 卷三 原文及翻译-(汉)刘歆

2019-05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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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、箓术制蛇御虎

【原文】余所知有鞠道龙,善为幻术,向余说古时事:有东海人黄公,少时为术,能制蛇御虎,佩赤金刀,以绛缯束发,立兴云雾,坐成山河。及衰老,气力羸惫,饮酒过度,不能复行其术。秦末,有白虎见于东海,黄公乃以赤刀往厌之。术既不行,遂为虎所杀。三辅人俗用以为戏,汉帝亦取以为角抵之戏焉。

【译文】:我有个朋友叫鞠道龙,擅长幻化的法术,他跟我说了一段古时的事情:有东海郡人叫黄公的,年轻时会法术,能制服大蛇抵御猛虎。他佩带着铜刀,用深红色的丝带扎着头发,站起来能变出云雾,坐下来能变出山河。到他衰老时,力气衰退,身体疲惫,饮酒过度,不能再表演这套法术了。秦朝末年,在东海郡发现了一只白虎,黄公就带着铜刀前去镇压。由于法术没能成功,就被老虎吃掉了。三辅民间习俗根据这件事编成戏耍,汉代帝王也拿这件事作为角抵戏的题材。

六四 、淮南与方士俱去

【原文】又说:淮南王好方士,方士皆以术见,遂有画地成江 河,撮土为山岩,嘘吸为寒暑,喷嗽为雨雾。王亦卒与诸方士俱去。

【译文】:鞠道龙又说:淮南王刘安喜爱方士,方士们都凭借法术求见。于是就有人在地上一画变成江河的,堆土就变成山峰岩石的,呼吸之间寒暑变迁,喷嚏咳嗽就下雨起雾。淮南王最终也和方士们一起飞升而去。

六五、扬子云载輶轩作《方言》

【原文】扬子云好事,常怀铅提椠,从诸计吏,访殊方绝域四方之语,以为裨补《輶轩》所载,亦洪意也。

【译文】:扬雄喜欢揽事,常怀揣着铅粉笔和木板,向进京呈报户口赋税等簿籍的各地宫吏调查他乡异域的各种方言,以此来增补《輶轩》一书中所记载的材料。(这也是我的意思)。

六六、邓 通钱文侔天子

【原文】文帝时,邓 通得赐蜀铜山,听得铸钱,文字肉好,皆与天子钱同,故富侔人主。时吴王亦有铜山铸钱,故有吴钱,微重,文字肉好,与汉钱不异。

【译文】:文帝时,邓通得到皇上赐给的蜀郡铜山,听任他铸造钱币。钱币上铸的文字和圆边方孔,都与皇帝铸的钱币相同。所以邓通财富与皇帝不相上下。当时吴王刘游也有…座铜山铸钱,所以有吴钱,稍微重些,钱上铸的文字和圆边方孔与汉朝的钱币没有什么两样。

六七、俭葬反奢

【原文】杨贵,字王孙,京兆人也。生时厚自奉养,死卒裸葬于终南山。其子孙掘土凿石,深七尺而下尸,上复盖之以石,欲俭而反奢也。

【译文】:杨贵,字王孙,是京兆人,活着的时候,他自己的生活过得很优裕,死后裸葬在终南山、他的子孙们挖土敲石,挖到七尺深,把尸体放下去,上面又盖了石块,想要节俭却反而更浪费了。

六八、介子弃觚

【原文】傅介子年十四,好学书,尝弃觚而叹曰:「大丈夫当立功绝域,何能坐事散儒!」后卒斩匈奴使者,还拜中郎。复斩楼兰王首,封义阳侯。

【译文】:傅介子十四岁,喜欢学写字,曾扔掉木简,感慨地说道:“大丈夫应当在远疆建功立业,怎能在这儿坐着当个散漫的儒生!”后来终于斩杀匈奴使者,回来授官中郎。后来又砍下楼兰王的首级,被封为义阳侯。

六九、曹敞收葬

【原文】余少时,闻平陵曹敞在吴章门下,往往好斥人过,或以为轻薄,世人皆以为然。章后为王莽所杀,人无有敢收葬者。弟子皆更易姓名,以从他师。敞时为司徒掾,独称吴门弟子,收葬其尸,方知亮直者不见容于冗辈中矣。平陵人生为立碑于吴章墓侧,在龙首山南幕岭上。

【译文】:我年轻时,听说平陵曹敞在吴章门下,常常客欢指责别人的错误,有时觉得他为人轻薄,当时世人都这样认为。吴章后来被王莽杀害,没有人敢去为他收葬,吴章的弟子都改名换姓,转入其他经师门下。曹敞当时担任司徒的属官,只有他自称是吴章弟子,为他收尸。这时人们才知道忠诚耿直的人不会被凡席之辈所容忍。平陵人在他活着的时候就为他树了一块碑在吴章的墓旁,在龙首山南面的幕岭上。

七十、文帝思贤馆

【原文】文帝为太子,立思贤苑以招宾客。苑中有堂隍六所,客馆皆广庑高轩,屏风帏褥甚丽。

【译文】:文帝为太子建了思贤苑来招纳宾客。苑中有六所宽大的殿堂。客馆都有宽阔的廊屋高大的平台,里面的屏风怖帐被褥很华丽。

七一、广陵死力

【原文】广陵王胥有勇力,常于别囿学格熊。后遂能空手搏之,莫不绝脰。后为兽所伤,陷脑而死。

【译文】:广陵王刘胥勇敢有力气,常在别的园圈中练习与熊格斗。后来便能赤手空拳与熊搏斗,熊没有不被他打断颈项的。刘脊后来被猛兽所伤,脑袋被咬破而死掉了。

七二、辨《尔雅》

【原文】郭威,字文伟,茂陵人也。好读书,以谓《尔雅》周公所制,而《尔雅》有「张仲孝友」,张仲,宣王时人,非周公之制,明矣。余尝以问扬子云,子云曰:「孔子门徒游、夏之俦所记,以解释六艺者也。」家君以为:「《外戚传》称『史佚教其子以《尔雅》』,《尔雅》,小学也。」又《记》言:「孔子教鲁哀公学《尔雅》。」《尔雅》之出远矣。旧传学者,皆云周公所制也。「张仲孝友」之类,后人所足耳。

【译文】:郭威,字文伟,是茂陵人。他喜欢读书,认为<尔雅》是周公所写的,但《尔雅》提到“张仲孝友”,张仲是周宣王时候的人,《尔雅》不是周公所作,是很显然的。我曾向扬雄问过此事,扬雄说:“是孔子的门徒子游、子夏之辈所记下来的,用来解释六经的。”家父认为《外戚传》中称“周初史官史侠用《尔雅》教他儿于”,《尔雅》是小学。又《大戴礼记》中谈到“孔子教鲁哀公学尔雅》”。可见《尔雅》很早就出现了。以前那些传授学问的人都说是周公所作,“张仲孝友”之类,是后人添加的。

七三、袁广汉园林之侈

【原文】茂陵富人袁广汉,藏镪巨万,家僮八九百人。于北邙山下筑园,东西四里,南北五里,激流水注其内。构石为山,高十余丈,连延数里。养白鹦鹉、紫鸳鸳、牦牛、青兕,奇兽怪禽,委积其间。积沙为洲屿,激水为波潮,其中致江 鸥海鹤、孕雏产鷇,延漫林池。奇树异草,靡不具植。屋皆徘徊连属,重阁修廊,行之,移晷不能遍也。广汉后有罪诛,没入官园,鸟兽草木,皆移植上林苑中。

【译文】:茂陵县的富人袁广汉,家财不计其教,家里偷仆有八九百人。他在北部山下,建造了一座园林,东西四里,南北五里,阻遇流水使其注入园中。园内架石为山,高十余丈,连绵几里。还饲养了白鹦鹉、紫鸳鸯、耗牛、黑色的雌犀牛等,各种奇禽怪兽,聚集在园中。又堆聚沙土建成水中沙洲,激荡流水掀起波浪,园中招来了江鸥海鹤,它们怀胎生下小鸟,遍布到整座园林。奇树异草,无不种植。园中屋宇都回旋相连,重阁长廊,在里面行走,很久都走不到头。袁广汉后来有罪被诛,园林被没收为官家园林,园中的鸟兽草木,都移植到上林苑中。

七四、五柞宫石骐驎

【原文】五柞宫有五柞树,皆连三抱,上枝荫覆数十亩。其宫西有青梧观,观前有三梧桐树。树下有石骐驎二枚,刊其胁为文字,是秦始皇骊山墓上物也。头高一丈三尺。东边者前左脚折,折处有赤如血。父老谓其有神,皆含血属筋焉。

【译文】:五柞宫中有五柞树,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,树顶枝叶上的萌影覆盖数十亩。这个宫的两边有青梧观,观前有三棵梧桐树。树下有两只石雕的麒麟,石麒麟的胸部两侧刻有文字,是秦始皇翻山基上的遗物。麒麟头高一丈三尺。东边的那只前左脚断了,断的地方有深红色像血样的东西,父老们都说它有神灵,都是含血连筋的。

七五、咸阳宫异物

【原文】高祖初入咸阳宫,周行库府,金玉珍宝,不可称言。其尤惊异者,有青玉五枝灯,高七尺五寸,下作蟠螭,以口衔灯,灯燃,鳞甲皆动,焕炳若列星而盈室焉。复铸铜人十二枚,坐皆高三尺,列于一筵上,琴筑笙竽,各有所执,皆缀花彩,俨若生人。筵下有二铜管,上口高数尺,出筵后。其一管空,一管内有绳,大如指,使一人吹空管,一人纽绳,则众乐皆作,与真乐不异焉。有琴长六尺,安十三弦,二十六徽,皆用七宝饰之,铭曰「璠玙之乐」。玉管长二尺三寸,二十六孔,吹之则见车马山林,隐辚相次,吹息,亦不复见。铭曰「昭华之管」。有方镜,广四尺,高五尺九寸,表里有明,人直来照之,影则倒见。以手扪心而来,则见肠胃五脏,历然无碍。人有疾病在内,则掩心而照之,则知病之所在。又女子有邪心,则胆张心动。秦始皇常以照宫人,胆张心动者则杀之。高祖悉封闭以待项羽,羽并将以东,后不知所在。

【译文】:汉高祖刘邦刚攻进咸阳富,在宫中库房里走了一圈,里面的金玉珠宝,说也说不完。其中让人尤为惊异的,有一种青玉五枝灯,这个灯高七尺五寸,下面做了一条盘曲的龙,用龙嘴衔着灯,灯点燃时,龙身的鳞甲都在颤动,闪闪发亮,如同众多星星挤在屋内。还铸造了十二个铜人,坐着都有三尺高,围坐在-一筵席四周,琴筑笙等等,锅人的手里各着一件乐器,都点缀着彩色花纹,神情庄重,就像活人一样。筵席下有二只铜管,上口高达数尺,从筵席后出来,其中一只管是空的,另一只管内有绳子,粗如手指,让一个人吹空管,一个人拉绳,各种乐器就一齐演奏起来,与真的乐器演奏没有两样。有一把琴长六尺,上面安着十三根弦,二十六个琴徽,都用各种宝物装饰着,琴上刻着:“瑶之乐”。还有一支玉管长二尺三寸,有六个孔,吹起玉管,仿佛看见车马穿过山林,听见车马前后相接驶过的隐隐铸特的声音。吹奏停止,就再也看不见了。玉管上刻着:“昭华之珀”。有一枚方镜,宽四尺,高五尺九寸,里外透明,人对着镜子照,影子就倒现出来。用手抚摸着心口来照,就能看见肠胃和五脏,清晰得无任何遮挡。人体内如有疾病,就捂着心口来照,能知道病在哪里。又说女子如有邪心,照了镜子,就会胆张心动。秦始皇经常用这面镜子照宫女,胆张心动的就杀了。高祖把这些宝物全部封藏好等待项羽来,项羽全部带着东去,后来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。

七六、鲛鱼荔枝

【原文】尉佗献高祖鲛鱼、荔枝,高祖报以蒲桃锦四匹。

【译文】:尉佗进献给高祖海鲨、荔枝,高祖用蒲桃锦四匹回赠他。

七七、戚夫人侍儿言宫中乐事

【原文】戚夫人侍儿贾佩兰,后出为扶风人段儒妻。说在宫内时,见戚夫人侍高帝,尝以赵王如意为言,而高祖思之,几半日不言,叹息凄怆,而未知其术,辄使夫人击筑,高祖歌《大风诗》以和之。又说在宫内时,尝以弦管歌舞相欢娱,竞为妖服,以趣良时。十月十五日,共入灵女庙,以豚黍乐神,吹笛击筑,歌《上灵》之曲。既而相与连臂,踏地为节,歌《赤凤凰来》。至七月七日,临百子池,作于阗乐。乐毕,以五色缕相羁,谓为相连受。八月四日,出雕房北户,竹下围棋,胜者终年有福,负者终年疾病,取丝缕,就北辰星求长命乃免。九月九日,佩茱萸,食蓬饵,饮菊华酒,令人长寿。菊华舒时,并采茎叶,杂黍米酿之,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,就饮焉,故谓之菊华酒。正月上辰,出池边盥濯,食蓬饵,以祓妖邪。三月上巳,张乐于流水。如此终岁焉。戚夫人死,侍儿皆复为民妻也。

【译文】:戚夫人的侍女贾佩兰,后来出宫嫁给扶风人段儒做妻子。她说在皇官里的时候,看见戚夫人侍奉汉高祖,曾谈到赵王如意的事情,高祖在那儿思考,但好半天也不言语,唉声叹气,神色凄切悲伤,却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,就让戚夫人击筑,高祖唱起《大风》歌来相和。又说在皇宫里的时候,曾经用弦管乐器伴奏歌舞一起娱乐,大家竞相穿上艳丽的服装,来度过这美好的时光。十月十五日,大家一齐进灵女庙,用小猪黍米酒祭神,吹笛击筑,唱《上灵》之曲。然后又相互手拉着手,以脚踏地为节拍,唱《赤风凰来》歌。到了七月七日,大家来到百子池,演奏于圆的乐曲。演奏完以后,拿彩色丝线相互牵着,叫做相连缓。八月四日,从雕房北门出去,到竹林下面下围棋,胜的人整年有福,败的人整年有病。要取丝线,向北极星祈求长命后,才能免去疾病。九月九日,佩带茱萸,吃蓬蒿饼,喝菊花酒,能使人长寿。菊花开放的时候,将茎、叶一起采来,掺进黍米酿酒,到第二年的九月九日,酒才算熟了,可以喝了,所以称它为菊花酒。正月的第一个辰日,出去到水池边洗涤污垢,吃蓬蒿饼,举行仪式以去邪除妖。三月的第一个巳日,在流水边演奏音乐。就这样过完一年。戚夫人死后,她的侍女都嫁出去给平民做妻子。

七八、何武葬北邙

【原文】何武葬北邙山薄龙坂,王嘉冢东北一里。

【译文】:何武葬在北郎山上的薄龙坡,王嘉墓东北一里的地方。

七九、生作葬文

【原文】杜子夏葬长安北四里,临终作文曰:「魏郡杜邺,立志忠款,犬马未陈,奄先草露。骨肉归于后土,气魂无所不之。何必故丘,然后即化。封于长安北郭,此焉宴息。」及死,命刊石,埋于墓侧。墓前种松柏树五株,至今茂盛。

【译文】:杜子夏葬在长安城北四里,临死的时候,他作了篇文章,写道:“魏郡杜邺,立志忠诚。尚未尽忠效力,却忽然先于草露而亡身。骨肉埋葬于大地,魂魄随处飞扬。死后何必要葬在故乡呢?坟墓建在长安的北外城,就在这里安息了。”并交代死后刻石,埋在墓的旁边,墓前种了五棵松柏,到今天依然茂盛。

八十、淮南《鸿烈》

【原文】淮南王安着《鸿烈》二十一篇。鸿,大也;烈,明也;言大明礼教。号为《淮南子》,一曰《刘安子》。自云「字中皆挟风霜」,扬子云以为一出一入。

【译文】:淮南王刘安著《鸿烈》二十一篇。鸿,是大的意思,烈,是明的意思,是弘扬并阐明礼教的,称为《淮南子),又称作《刘安子》。自称“字中都挟带着峻厉之气。”扬子云认为两种说法与原书都不尽相符。

八一、《公孙子》

【原文】公孙弘着《公孙子》,言刑名事,亦谓字值百金。

【译文】:公孙弘著《公孙子》,讲刑名之学,亦有人称之为一字值百金。

八二、长卿赋有天才

【原文】司马长卿赋,时人皆称典而丽,虽诗人之作,不能加也。扬子云曰:「长卿赋不似从人间来,其神化所至邪?」子云学相如为赋而弗逮,故雅服焉。

【译文】:司马相如的赋,当时的人都称赞它典雅而华丽,即使是诗人的作品,也不过如此。扬雄说:“相如的赋不像是人间产生出来的,莫非是神灵化育所造成的吗?”扬雄学相如作赋,但赶不上他,所以对相如很佩服。

八三、赋假相如

【原文】长安有庆虬之,亦善为赋,尝为《清思赋》,时人不之贵也,乃托以相如所作,遂大见重于世。

【译文】:长安有个叫庆虬之的人,也善于写赋,曾写过一篇《清思赋》,当时人并不重视它,就假托是司马相如所作,于是很被世人看重。

八四、《大人赋》

【原文】相如将献赋,未知所为。梦一黄衣翁谓之曰:「可为《大人赋》。」遂作《大人赋》,言神仙之事以献之,赐锦四匹。

【译文】:司马相如要向皇上献赋,不知道要写些什么,梦中见一个穿黄衣的老翁对他说:“可以写《大人赋》。”相如就写了《大人赋》,讲神仙的事,进献给皇上。皇上赐给相如锦缎四匹。

八五、《白头吟》

【原文】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,卓文君作《白头吟》以自绝,相如乃止。

【译文】:司马相如将娶茂陵县一户人家的女儿为妾,卓文君写《白头吟》,来表示自己与相如决绝之心,相如就没有娶妾。

八六、樊哙问瑞应

【原文】樊将军哙问陆贾曰:「自古人君皆云受命于天,云有瑞应,岂有是乎?」贾应之曰:「有之。夫目闰得酒食,灯火华得钱财,干鹊噪而行人至,蜘蛛集而百事喜。小既有征,大亦宜然。故目闰则咒之,火华则拜之,干鹊噪则喂之,蜘蛛集则放之。况天下大宝,人君重位,非天命何以得之哉?瑞者,宝也,信也。天以宝为信,应人之德,故曰瑞应。无天命,无宝信,不可以力取也。」

【译文】:樊哙将军问陆贾说:“自古以来,君主都说是受命于天,说有瑞应,莫非真有这一回事吗?”陆贾回答说:“有的。眼皮跳,就会有酒饭吃;灯花闪,便会获得钱财;喜鹊吱吱喳喳叫,表示有客人到了;蜘蛛聚到一块,表示诸事吉利。即然这些小事都有征兆,大事也应当是这样。所以,眼皮跳就祷告,灯花闪就拜谢,喜鹊叫就喂食给它,蜘蛛聚在一堆,就听之任之。何况这天下最宝贵的东西,皇帝的宝座,不是有天命怎么能得到呢?样瑞,就是宝物,就是凭据。天用宝物作凭据,与人的德行相对应,所以称为瑞应,没有天命,没有宝物作凭据,只凭借力量是不能够得到的。”

八七、霍妻双生

【原文】霍将军妻一产二子,疑所为兄弟。或曰:「前生者为兄,后生者为弟。今虽俱日,亦宜以先生为兄。」或曰:「居上者宜为兄,居下宜为弟。居下者前生,今宜以前生为弟。」时霍光闻之,曰:「昔殷王祖甲一产二子,曰嚚,曰良。以卯日生嚚,以巳日生良,则以嚚为兄,以良为弟。若以在上者为兄,嚚亦当为弟。昔许厘庄公一产二女,曰妖,曰茂。楚大夫唐勒一产二子,一男一女,男曰贞夫,女曰琼华。皆以先生为长。近代郑昌时、文长蒨,并生二男,滕公一生二女,李黎生一男一女,并以前生者为长。」霍氏亦以前生为兄焉。

【译文】:大将军霍光的妻子一胎生下两个儿子,弄不清哪个是哥哥,哪个是弟弟。有的说:“先生下来的是哥哥,后生下来的是弟弟。这时即使是同一天出生的,也应当认为先生下来的是哥哥。”有的说:“在上面的应当是哥哥,在下面的应当是弟弟。在下面的先生下来,这时应当认为先生下来的是弟弟。”当时霍光听了这话,说:“从前商代国王祖甲一胎生了两个儿子,一个叫作器,一个叫做良。在卯那一天生下嚣,在巳那一天生下良,就认为嚣是哥哥,良是弟弟。如果认为在上面的是哥哥,器也应当是弟弟。从前许国蓝公一胎生下两个女儿,一个叫做妖,一个叫做茂。楚国大夫唐勒一胎生了两个孩子,一男一女,男的叫贞夫,女的叫琼华,都认为先生下来的年长。近代郑昌时,文长茜都是一胎生了二个男孩,滕县令夏侯婴一胎生了两个女孩,李黎一胎生了一男一女,都认为先生下来的年长”。于是霍光妻子也认定先生下来的是哥哥。

八八、文章迟速

【原文】枚皋文章敏疾,长卿制作淹迟,皆尽一时之誉。而长卿首尾温 丽,枚皋时有累句,故知疾行无善迹矣。扬子云曰:「军旅之际,戎马之间,飞书驰檄,用枚皋;廊庙之下,朝廷之中,高文典册,用相如。」

【译文】:枚皋写文章敏捷快速,而司马相如作文则很迟缓,两人的文章都很受当时的赞誉。但长卿文章从头到尾柔和华丽,枚来却常有病句,由此可知,写得快就不能好好推敲了。扬雄说:“在行军作战的途中,在我戎马倥偬的岁月里,飞递书信,驰送檄文,要用枚皋;在庙堂之下,朝廷之中,写作诏令制诰等大文章时,要用相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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